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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一副拐杖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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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要是点儿背的时候,喝口凉水都会塞牙、走平路都能摔跤。母亲刚被表弟接到二姨家的次日中午,我在家里洗澡的时候就实实在在地摔了一跤,左脚脚踝处疼得厉害。我不是医生,自然不知道具体的伤情,但我却明白我已经站不起来了。

我顾不上疼痛,用匍匐前进的姿势爬到卫生间的门口,穿上一件秋衣,抓起放在凳子上的手机,拨通了好友翘翘的电话。

“翘翘,你马上到我家来,我洗澡的时候摔倒了,医院的电话。”放下手机,我的脸上满是汗水。我是害怕性急的医院的电话,如果医护人员先到的话,我才一定是既难受又尴尬的,我的全身只穿着一件秋衣,我连穿裤子的能力都没有了。

听见翘翘敲门的声音,我还是极尽艰辛地爬着给翘翘打开了门。翘翘没有说话,只是拿出纸巾替我拭去脸上的汗水,小心地帮我穿好衣服。紧接着就听到医护人员上楼的脚步声。

拍片检查后,医生就让我到病房里等结果,如果情况不乐观的话也许还得手术治疗,脚踝处乃至整个脚面都已经明显地肿了起来,我紧张的手心里都是密密麻麻的细汗,翘翘一直搂着我的肩轻声安慰着我。

半个小时后,穿白大褂的医生向我走来,后面还跟着一名护士。医生用手按按我的脚面,冲着翘翘点点头,又看向我。

“从拍的片子上来看,骨折端没有明显的移位、踝关节韧带,关节囊也没有明显的损伤,介于这种情况,你不需要手术治疗,只需要石膏托外固定就可以了,但是,也要做好长期恢复治疗的心理准备。”虽然医生戴着口罩,但是当他的声音传到我的耳朵里的时候,我还是微微地一怔。

“翘翘,怎么是他?医院,最不济也可以换个医生吧!”

骨折处被石膏固定好,医生刚离开我就抬起头向翘翘发飙。翘翘拍拍我的肩,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我看你就是不识好歹的家伙,我给你说好了,辛阳就是你的主治医生,在这座城医院里有熟人,且只有一个,那就是辛阳,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也没有明确的指示吧!何况你现在在人家的眼里也只是一个病号而已,别把自己看得那么重要,也别把自己当成人间的天使。”

我低着头听着翘翘那犀利的数落声,我当然知道从小玩到大的好友是为了我好,我俩同岁,翘翘已经结婚一年多了,而我又读了三年研,今年刚刚毕业。

“给刘姨打个电话吧,你身边总得有个人照顾才行!”翘翘问道。

“我妈那腿病你又不是不知道,让她每天楼上楼下地跑,够她受得了!再说了,也不用动手术,过几天回家后再让妈回来吧!三天后是二姨的生日,我不想她们为我担心,我把钥匙给你,我屋电脑桌抽屉里面的户口本和医疗本你明天上班的时候给我带过来就行了。”我主要是不希望母亲担心我。

我好说歹说才说服翘翘回家休息,她已经请假陪我一个下午了。何况明天还要上班呢!我是不能让她再连轴转地陪我了。翘翘再三叮嘱后回家了。护士也帮我输上了液。

“怎么样,疼得厉害吗?今天晚上我值班,有事叫我。”输完液后那个叫辛阳的医生走到我的床前问道。

我摇摇头,继而低下头。但凡是他的问话,我不是摇头就是点头。他笑笑把几块面包和几根火腿肠放在柜子上就出去了,我看见面包的上面放着辛阳的电话号码。

我觉得挺尴尬的,几天前翘翘非逼着要我到指定的地点去相亲,对方是辛阳、并且还是医生。我想都没想就说道,“对不起,我知道你很优秀,但是我们不合适,尽管教师和医生都是崇高、伟大的职业,我还是不希望我的另一半是教师或者医生,因为我就要去中学任教了,我也知道教师挺辛苦的,我也知道医生更辛苦,因此,我不希望以后两人因为都没有时间照顾家庭而发生不愉快,原谅我的直率,再见,不,最好是再也不见!”

那天自始至终都是我在说,对方笑着点头、笑着摇头,就连偶尔说上那么几句也是满脸的笑容。和刚才我的表现很像,但又有区别,人家始终保持微笑的姿态,而我却从头到尾都尴尬得要命。

“怎么不吃东西啊?”那个叫辛阳的医生端着一杯水递给我,蹙着眉问道。

他哪里知道我的窘境呀,现在的我连上卫生间都是非常困难的事情,我都已经暗下决心了,在医院的这几天只要饿不死就尽量少吃东西,那样太麻烦了。

“哦,我知道了,你是怕上卫生间。我说呢,沉默不语可不是你的风格啊!放心吃、大胆喝,我暂时是你的拐杖,不过,别多想,这是翘翘交待的事情,我一定得办好,谁让我是她的邻居加好友呢!”

被猜透了心思的我咬着嘴唇、红着脸好半天说不出话来,恨不得跳到江里喂鲨鱼。

“需要我帮助吗?”

我摇摇头,不到万般无奈的时候,我是说什么也不会让一个异性来帮助我上卫生间的。况且还是受过我奚落的辛阳。

“那好,有事可以给我打电话。不过不吃东西可不利于康复啊!”

已经是夜间的两点钟了,尽管从中午到现在我都水米未进,我还是想上一趟卫生间,我也看到邻床的病人都是在家属的陪伴下上卫生间的,我想按呼叫器的手也瞬间缩了回来。病房里静悄悄的,我拿起手机按照辛阳给的号码发出去了一条短信。也只是片刻的功夫,辛阳就站在了我的面前。

“你能不能让护士陪着我去趟卫生间?”我低着头,声音小得不能再小了。

辛阳拍拍自己的肩膀,继而又向我伸出了右手,同时把左手的手指放在嘴唇上“嘘”了一声。

“在别人的眼里我就是家属,在你的眼中,我仅仅是充当拐杖的角色。我还是第一次给人当拐杖。”

尽管路过护士站的时候辛阳又喊来一位护士,但他始终在卫生间的门口等着我,直到又把我送回病房的床位上。

辛阳照顾我躺下后就走出了病房,我却连一句感谢的话都没有说出口,我不是不想说,而是的确不知道说些什么。

医院呆的一个星期的时间里,辛阳总是加夜班,好在翘翘白天能抽时间来陪我。我不敢告诉翘翘,晚上我上卫生间的时候,辛阳一直充当拐杖的角色,但我出院回家那天,邻床的那位大妈还是快人快语地说出了别人都认可的真相。

“姑娘,你男朋友还真是贴心呢!我还是听来给我输液的护士说的,她说她第一次看见辛医生连值一星期的夜班,也很无微不至地照顾着一位年轻的姑娘,甚至连姑娘上卫生间的时候都是充当拐杖的角色。”

翘翘看着我只是笑而不语,回到家里的时候,翘翘才告诉我,那副崭新的腋下拐杖也是辛阳买的。我看着那副拐杖很久没有出声。

母亲接到我的电话迅速赶了回来,尽管我没有告诉母亲实情。

半个月后,辛阳来到家里看我的恢复情况,又给我说了简单的锻炼方法。若干天后,肿胀消失,脚踝处又被辛阳重新用石膏固定好,来的次数多了,母亲就在我的耳边不停地旁敲侧击着,翘翘也在一边添油加醋地述说着辛阳的种种好处、无尽的优点。

我沉默不语,翘翘和母亲则认为我是默许了。反正是辛阳借口来给我检查伤情来得更勤了,连邻居们都啧啧称赞说我找了一个当医生的男朋友。

一天上午,我拄着拐杖上厕所,母亲不放心地跟随着,直到我回到房间里在床上坐定。母亲才放心地坐在我的身边,又拿起那副拐杖,不停地审视着,母亲反复地用手抚摸着拐杖的一处,然后抬头笑着看向我,“叶子,这拐杖上面有一行小字。”

“妈,那又有什么惊奇的,也许是商家刻印上去的。”我不屑一顾地答道。

“不会的,两边都有。我去戴上眼镜看个仔细去。”

母亲喜咪咪地正要去取眼镜的时候,翘翘来了。母亲又把拐杖上的字指给翘翘看,翘翘“哦”了一声,拿着拐杖去到阳台上,片刻功夫,翘翘就眉飞色舞地举着那副拐杖跑向我的跟前。

“叶子,老实交代,你和辛阳发展到哪种地步了?”

我一脸蒙圈。

“你就装吧!一副拐杖情深意长、一对情侣来日方长,一行字的下面刻着辛阳的名字,另一行字的下面刻着乔叶的名字,呵呵,乔叶女士,你倒是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啊!都已经这样了,还做出一副无辜状,拿我开涮呢!好玩儿吗?我看我这个灯泡已经为时不长了,我还是去厨房里帮阿姨做饭吧!还有就是辛阳一会儿就到了。”翘翘朝我做了一个*脸就拉着母亲的手朝厨房走去。

我的心里一时间滋味莫名的。

辛阳来了,拎着水果、带着蔬菜,我听见翘翘和辛阳的说话声,随即又听见辛阳走向我的脚步声。他用手按按我的脚面,又用一个厚垫子垫在小腿的下面,然后才抬起头看向我。我瞪着他,“辛阳,拐杖上的字真的是你自己刻上去的吗?”

“真是不敢小觑呀,这么小的字你竟然都看到了,真是个有心的姑娘。”

“可拐杖上面的字是我妈发现的。”

“那就更说明阿姨已经认可我了,她也在提醒你要你重视在乎你的好男人,看来我这副拐杖也送对了,就当是我俩的定情信物吧!”

“辛阳,哪有用拐杖做定情信物的?你虽然是医生,倒也挺会为自己辩解的!”我气呼呼地回应道。

“我不是为自己辩解,现在我们称它为拐杖,将来它就是我们家的指挥棒。这副拐杖不但是我俩的定情信物,而且还是我们家的传家宝!”辛阳理着我的长发头头是道地解释着。

“那好吧,既然是传家宝那就要好好收藏起来了,该去客厅吃饭了,你看着办吧!”我摊开两手看着辛阳。

辛阳拍拍肩膀,伸出手扶着我笑着走向客厅。

阳光透过窗子照在我和辛阳的身上,也照在那副拐杖上,光彩夺目、熠熠生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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